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94章

關燈
“李大夫,你別老是皺眉,我夫人究竟如何你給個準信。”

李大夫把脈許久,又是皺眉,又是摸胡子,就是不說話,越是這樣,梁景珩心裏越沒底。

早上出門人還好好的,怎晌午便暈過去。

梁景珩急得在屋子裏團團轉,突然被郭熙拉住,“凡事欲速則不達,珩兒你給我安安靜靜坐下,等李大夫好好把脈。”

餘顏汐暈倒的消息在侯府傳了個遍,梁釗和郭熙在李大夫還沒到時便來了。

等了一會兒,李大夫把完脈,對屋子裏一眾人說:“少夫人脈象平和,應是過於操勞,休息片刻便能醒來。”

“李大夫,少夫人喝了這壺茉莉花茶不小片刻便暈了,至今昏迷不醒。”

說話間半夏已將桌上的茶壺端過來,李大夫倒一杯出來,茶色澄明,茉莉花香清幽淡雅,他仔細聞了聞,臉色瞬間變了,“不好,這茶裏下了失魂散。”

“失魂散?”

四人震驚,異口同聲。

李大夫一一道來,“失魂散,融水無色,卻有一股淡香,故多被下於糕點和花茶之中。正如這名字一樣,服用之後可使人心智喪失,侵蝕腦髓,人雖能醒來,可心智卻抵不過三歲小孩。”

“且無藥可救。”

無藥可救。

四個字縈繞在梁景珩腦中,他經受不住這消息,連連後退,腿下一軟,整個人跌坐在椅子上。

“誰幹的!”

低喝一聲,梁景珩指甲扣緊椅背,整張臉陰沈得可怕,半夏心裏一顫,“茉莉花茶是一面生的丫環泡的,現已將人關押在柴房。”

梁景珩欲起身去柴房,只聽床上的人嘴裏流露出一聲細細的音調來,他繞過父母,急急忙忙去了床邊。

“周管家,”這時梁釗喊了一聲,周管家推門進來,只聽梁釗又說:“柴房那丫環交於你了,不管幕後指使之人有沒有套出來,都不能留,亂棍打死吧。”

“是。”周管家領命而去。

梁景珩:“顏汐!”

這廂,餘顏汐悠悠轉醒,一雙杏眼圓不溜秋,好奇地打量四周,發現被人緊緊握著。

“你是誰啊?這是哪裏?”

她歪著腦袋,聲音稚嫩,好似是幾歲的孩童一樣。

梁景珩神色一怔,李大夫忙過來給餘顏汐診脈,他察看了一番女子的眼瞳,片刻之後供了供身子,“侯爺、梁少爺,恕老夫才疏學淺,少夫人恐……以後都是這般模樣,同四五歲孩童一樣。”

“老夫無能為力,且給少夫人開幾貼補氣益血的方子。身上還有急事,不便多久。”

李大夫無奈嘆息一聲,道明緣由,“現在赤水村許多村民無緣無故生了病,老夫同幾個醫者皆束手無策。”

赤水村是臨州城的一個偏遠村子,一條赤水河水貫穿整個村子,因而得名“赤水村”。臨州城三面環山,一面臨水,赤水河位於這條主河上游,簡單來說,赤水河同上游的河水匯聚以後,便有了臨州主河。

李大夫話音剛落,眾人皆被他那後半句有些惶恐不安,只聽餘顏汐那道軟糯的聲音在屋子響起。

“生病病,喝藥藥。”

她對對手指,腦袋微微仰著,齜牙笑了笑,天真可愛,是四五歲的還挺無疑了。

模樣可愛,可落入梁景珩眼中卻心疼不已。

“少夫人所言極是,可難就難在如今解藥難尋啊。”李大夫道不盡的無奈,他沒有著急離開,在屋中將事情絮絮說來。

“赤水村在城北,起先是幾個村民四肢無力,發熱盜汗,且又咳嗽不止,所以最先被病患找到的是城北醫館的陳大夫,他原以為是春日犯的常病,哪知開的方子並不管用,幾日後越來越多村民染病,他去赤水村一瞧,才發現事情並不簡單,這病也是蹊蹺,悄無聲息,卻有讓人摸不著方向。兩日前我與陳大夫去了赤水村,白帳布,粗草席,哀樂一奏鴉雀橫飛。”

梁釗眉間陰沈,“沒錯,昨晚我同萬渺去一趟,情況比李大夫說的還要糟糕。”

為了不讓妻兒惶恐,梁釗沒有對他們說這件事。

李大夫點頭,憂思縈繞在臉上,久久不能散去,“這場瘟疫來得迅猛,以赤水村為中心,周邊幾個小村落逐漸有村民染上,幸好陳大夫察覺得早,沒有波及到整個臨州。”

瘟疫非同小可,傳染蔓延的速度極快,在沒有全然將病根治之前,萬萬不能掉以輕心。

昨天下午李大夫發現不對勁後,便立去了府衙通報,萬渺一知道消息,連夜帶領官兵將染了疫疾的村子封鎖,任何人不得出去。

李大夫一走,梁景珩讓父親母親也回去了。

他是很想看到餘顏汐乖巧可愛的模樣,但卻不想以這種方式見到。

梁景珩神色凝重坐在床沿,擡手欲將她散亂的發絲理好,只見女子警惕起來,一雙杏眼寫滿的害怕,她一手捂著被角直直往角落裏去。

“顏汐,我不是壞人,我是你夫君。”

他聲音輕柔,無奈地收起手。

床角落裏,餘顏汐縮著腦袋,圓不溜秋的眼睛露出被子,直盯著梁景珩看,“顏汐?夫君?”

梁景珩溫柔笑道:“對啊,我是夫君,你是我娶回家的妻子,每天晚上我們都睡在一起,夜夜同睡一起的人能是壞人?”

餘顏汐“嗯”了一聲,不再警惕看他,梁景珩笑了笑,招了招手,輕聲道:“過來。”

“你姓餘。”

梁景珩在她掌心寫下一字,女子垂眸看著他的動作,發出一絲絲稀碎的疑問聲,似乎是在質疑他所說。

梁景珩又道:“姓餘,名喚顏汐,有一個疼你愛你的爹娘,很疼很疼,有多疼呢,大抵是捧在手心怕摔了,每次只要別人欺負你,你爹爹都會把他們打個落花流水;你娘親是一個溫柔賢惠的大美人,所以才生出你這般漂亮的姑娘。”

正說著,梁景珩發現餘顏汐眼角泛著細微的淚花,他一下慌了神,指腹輕輕給她拭去。

以為是女子想爹娘了,他慌張哄道:“汐兒不哭,現在你現在不能去找你爹娘,因為……因為你爹娘出遠門游玩去了。”

餘顏汐支著腦袋,聲音軟糯,像一塊粘粘的年糕,“夫君是誰?”

梁景珩一聲低笑,揉了揉她腦袋,“自然是你珩哥哥,你平時都叫我珩哥哥,或者阿珩。我和你是青梅竹馬,關系好得不得了。我們從小一起長大,後來到了適婚的年紀,我就向你提親,這是我們成婚的第一年,你是我明媒正娶娶回來的妻子。”

半夏送走郭熙,一踏進屋子,便聽見梁景珩說什麽青梅竹馬,捏造了她家姑娘跟他認識的事實。

她目光不自覺往餘顏汐身上飄去,只見女子安安靜靜聽著他講話。

半夏好心提醒道:“姑爺,還是坦誠一點好。”

聞聲,梁景珩斂了神情,沖半夏招手,道:“你過來陪少夫人。”

半夏頷首:“是。”

擔憂的目光在餘顏汐身上停留片刻,梁景珩起身去了柴房。

坦誠?

坦誠說他們兩個的初始,是那荒唐的假成婚?

他親口編織了一個美好的初識,那慪人的往事,就永遠消失在她的記憶中吧。

===

柴房。

一丫環被粗麻繩綁住手腳捆在椅子上,身上被鞭子抽過,血痕染了衣衫,她垂著頭,顯然是被打得暈了過去。

換了一副臉色,梁景珩沈聲問周管家,“開口了嗎?”

周管家手執鞭子,搖頭,“是個硬骨頭。”

“從安,打盆冷水,潑醒。”

男子健碩的背影逆著光,唇間吞吐出平淡的聲音,讓人不寒而栗。

梁景珩找了個椅子坐下,衣衫一撩,翹起個二郎腿,手背慵懶地搭在椅背上。

一盆涼水潑下去,那丫環醒了。

梁景珩玉扇一張一合,陰翳的目光如利劍般已將人殺了個千萬遍,“說,誰指使的!”

等了許久沒有得到回應。

“這般衷心,難怪你主子派你潛入侯府。”

梁景珩也不惱,半邊臉隱藏在光線外面,“周管家,人就交給你了,是死是活,是殘是傷,只管依你心情。”

彈了兩下衣袖上的灰塵,梁景珩起身離開。

從柴房出來,從安不解,“少爺就這般算了?”

梁景珩步子不緊不慢,“那丫環嘴巴不是一般緊,指使的人我已猜了個七八。”

放眼整個臨州,有誰敢在安和侯府中搞這些勾當?尋常人家有那賊心也沒那賊膽。

那丫環留著無用,既然死活不肯張口,便永遠閉口吧。

從安以為梁景珩會回到寢屋,沒想到他直奔府外去了,“少爺,少夫人還在屋子裏,你這是要去哪裏?”

梁景珩步伐矯健,嘴裏淡淡吐出兩字,“尋人。”

什麽狗屁失魂散,他就不信沒有解藥,臨州城不是只有一名大夫,李大夫治不好,不代表別人沒法子。

臨州不成,便上皇城。

偌大的晉國,他就不信沒有一人能夠治好這病。

跟在後面,從安小心翼翼問著:“少爺不吃午飯了?”

從回來到現在,別說午飯了,就連茶水,梁景珩也沒顧上喝一口。

“不吃了。少夫人而今跟個孩童一樣,半夏一個人指定照看不過來,你便留在府中,將人看好,不準她滿院子亂跑,若是我回來她身上有一處傷疤,你自個去周管家哪裏領罰,去哪個田裏當挑糞人自己選。”

餘顏汐的性子野得很,可見小時候有多鬧騰,沒人看住她,等他辦事回來指不定磕著絆著。

從安擦了擦額角的汗,拍著胸脯保證,“少爺放心!我會看住少夫人的!一根頭發絲都不少。”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